笑场_沈宏非 读书笔记

《笑场》:沈宏非
1. 众所周知,凡“大操大办”的婚礼,花费必定不菲,也就是说,一场“大操大办”的婚礼实际上大幅度地提升了结婚的机会成本,之所以要如此大幅度地提升结婚的成本,目的并不是要让这段婚姻提前破产,恰恰相反的是,结婚在机会成本上的提升,有助于强化这段高成本婚姻的稳定性和牢固性。反过来说,成本越低的婚姻,始乱而终弃的机会就越高。
2. 我并不知道“鸳鸯浴”是如何促进男女感情的,不过功利一点地说,“鸳鸯浴”在以下各个方面显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一、Two can live as cheaply as one,两个人洗一个澡,同样会比一个人洗一个澡来得较有效率,尚可实现资源共享。想一想日益紧缺的水资源,再想一想那耗资巨大的“南水北调”工程,哪怕仅仅是为了节约用水,鸳鸯浴也值得大力提倡。二、一个人只有两条胳膊两只手(这一点,一个人在进入浴室脱光衣服之后会有更深的体会),身体是立体的,胳膊肘总是不会往外拐的,所以,身体上总有若干若非假手于人便手永远也洗不到或洗不净的灰色区域(例如背部)。算下来,在这个问题上至今还没有任何一种浴室工具能比“鸳鸯浴”来得更强大、更见效、更爽并且更有人性。三、未婚情侣共浴,二人在远较卧室明亮的灯光之下伪装尽除,裸裎相见,实在是一个加深互相了解的绝佳机会。例如,男女双方皆可以趁此机会视探对方身上是否有不可告人之隐疾,或者有没有足以对其身家清白产生怀疑的刺青之类。说它是一种不占用公共资源的主动婚前检查,相信持反对意见的人不会太多。
3. 通过积极主动的探索和实践把满腔的浪漫主义冲动付诸实践,过一种被心智尚不成熟的大学生们在其并不成熟的心智中坚信为应有的生活。这一点,和郭沫若所下的文学定义惊人地吻合:“现实主义是写已经有的生活,浪漫主义是写应该有的生活。”
4. 我和同班的女同学在大一恋爱,毕业后结婚,生孩子。二十多年之后,早上醒来一睁眼,还是会猛然见到一个老同学在你面前若无其事地走来走去。这种瞬间会有一点点迷幻,不过还是很高兴我们都没有幻化成蝴蝶。
5. 手写情书之气韵生动。我手写我心,只有在书写而不是在录入的状态之下,每一个人的手都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人的笔迹就是一个人的肉身,真迹和真情都像人那样会老,像珠那样会黄,脆弱,发霉。

《伤心者》读书笔记

1、空间与时间的关系是宇宙最后的底牌之一,古往今来无数的智者为了翻开这张底牌而殚精竭虑。但是某一天,当某一位智者最后一次回首那些折磨了他一生的无数线索时他突然发现这张底牌消失了。于是他顿悟到时间与空间知识两个概念中的幻象,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存在过。真正存在的只有一样东西,那边是能量以及能量的流动。宇宙可以没有空间与时间(比如它诞生的时候),但能量却万古长存。

2、伤心人别有怀抱。

3、世上有无数种仇恨,但如果仔细分辨便会发现其实只有两种。一种仇恨使人蔑视生命,另一种仇恨则使人顽强的活下去。

4、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5、任何数都可以说是无穷大或者无穷小,因为数字本身是无限的。

我们仨 笔记

饭后我从小提包里找出一枚别针,别在手袖上,我往常叫自己记住什么事,就在衣袖上别一枚别针,很有提醒作用。

我的心上仿佛被捅了一刀,绽出一个血泡,仿佛一只饱含热泪的眼睛。

我不敢做梦了。可是我不敢不做梦。我疲劳得都走不动了。

老人的眼睛是干枯的,只会心上流泪。

我曾做过一个小梦,怪他一声不响地忽然走了。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让我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

我陪他走的越远,越怕从此不见。

三里河的家,已经不复是家,只是我的客栈了。

现在我们仨失散了。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剩下的这个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和他们再聚聚。

一个人在紧要关头,决定他何去何从的,也许总是他最基本的感情。我们从来不唱爱国调。非但不唱,还不爱听。但我们不愿逃跑,知识不愿去父母之邦,撇不开自家人。我国是国耻重重的弱国,跑出去仰人鼻息,做二等公民,我们不愿意。我们是文化人爱祖国的文化,爱祖国的文字,爱祖国的语言。一句话,我们是倔强的中国老百姓,不愿做外国人。我们不敢为自己乐观,可是我们安静的留在上海,等待解放。

锺书住进城去了,不嘱咐我照管阿瑗,却祝福阿瑗好好照管妈妈,阿瑗很负责地答应了。

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带着烦恼和忧虑。

人间也没有永远。我们一生坎坷,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居处。但老病相催,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已经走到尽头了。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我清醒的看到以前当做“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

黄金时代 笔记

我是那样凶恶 ,因为我不说话 。

真实就是无法醒来 。

她这样做是为了伟大友谊 ,伟大友谊是一种诺言 。守信肯定不是罪孽 。

凡人都要死 。皇帝是人 ,皇帝万岁 。还有 :人都要死 ,皇帝是人 ,皇帝也会死 。这两种说法王二都接受 ,你看他还有救吗 ?很明显 ,这个世界里存在着两个体系 ,一个来自生存的必要 ,一个来自存在本身 ,于是乎对每一个问题同时存在两个答案 。这就叫虚伪 ,我那篇论文题目就叫 《虚伪论 》 。所谓虚伪 ,打个比方来说 ,不过是脑子里装个开关罢了 。无论遇到任何问题 ,必须做出判断 :事关功利或者逻辑 ,然后就把开关拨动 。扳到功利一边 ,咱就喊皇帝万岁万万岁 ,扳到逻辑一边 ,咱就从大前题 、小前题 ,得到必死的结论 。由于这一重负担 ,虚伪的人显得迟钝 ,有时候弄不利索 ,还要犯大错误 。人们可以往复杂的方向进化 :在逻辑和功利之间构筑中间理论 。通过学习和思想斗争 ,最后达到这样的境界 :可以无比真诚地说出皇帝万岁和皇帝必死 ,并且认为 ,这两点之间不存在矛盾 。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条光荣的道路一点也不叫我动心 。我想的是退化而返璞归真 。

我要抱着草长马发情的伟大真诚去做一切事 ,而不是在人前羞羞答答地表演 。在我看来 ,人都是为了要表演 ,失去了自己的存在 。

忽然之间心底涌起强烈的渴望 ,前所未有 :我要爱 ,要生活 ,把眼前的一世当作一百世一样 。

我虽然很会撒谎 ,可是不会骗老婆 。和某些人只说实话 ,和某些人只说假话 ,这是我的原则 。

真他妈的倒霉 ,我又坐下 ,忽然想起李斯的名言 :人之不肖如鼠也 !这是他老人家当仓库保管员时的感慨 。他是说 ,有两种耗子 。粮库里的老鼠吃得大腹便便 ,官仓几年不开一次 ,耗子们过得好似在疗养 ,闲下来饮酒赋诗 ,好不快活 。可是厕所里的老鼠吃的是屎 ,人上厕所就吓得哇哇叫 ,真是惨不忍睹 。于是他就说 :人和他妈的耗子一样 。混得好就是仓房鼠 ,混得不好就是厕所鼠 。这话讲得有勇气 !

如果我要死 ,我就选择一种血淋淋的光荣 。我希望他们把我五花大绑 ,拴在铁战车上游街示众 。当他们把我拖上断头台时 ,那些我选中的刽子手 ——面目娟秀的女孩 ,身穿紧绷绷的黑皮衣裙 ,就一齐向我拥来 ,献上花环和香吻 。她们仔仔细细地把我捆在断头桩上 ,绕着台子走来走去 ,用钢刀棍儿把皮带上挂的牛耳尖刀一把把钢得飞快 ,只等炮声一响 ,她们走上前来 ,随着媚眼送上尖刀 ,我就在万众欢呼声中直升天国 。

我还知道很多更悲惨的事 ——在我看来 ,人生最大的悲哀 ,在于受愚弄 。

我爬炉筒时 ,大概是九岁到十一二岁 。到了四十岁上 ,我发现后来我干任何事情都没有了那股百折不挠的决心 ;而且我后来干的任何事都不像那件那样愚不可及 。爬炉筒子没有一点好处 ,只能带来刻骨铭心的痛苦 ,但我还是要爬 。这大概是说明你干的事越傻 ,决心就会越大吧 。这也说明我喜欢自己愚弄自己 ,却不喜欢被别人愚弄 。

在革命时期 ,总有人在戏弄人 ,有人在遭人戏弄 。灰白色的面孔上罩着一层冷汗 ,在这上面又有一层皱皱巴巴 、湿淋淋的惨笑 ,就是献给胜利者的贡品 。

人活在世界上 ,快乐和痛苦本就分不清 。所以我只求它货真价实 。

后来我到学校图书馆特殊收藏部找了几本书看了看 ,搞明白什么是 S ,什么是 M ,再碰到那个丫头时就告诉她说 :我有点 S ,也有点 M 。我像一切生在革命时期的人一样 ,有一半是虐待狂 ,还有一半是受虐狂 ,全看碰见的是谁 。她听了这话目瞪口呆 ,好像我说了什么傻话一样 。乍到美国时净犯这种错误 ,到加油站问哪儿有打气 ( a i r ) ,却问成了哪儿有屁股 ( a s s ) 。但那一回却不是 。我说的是由衷之言 。

吃棉花屙线屎 。

现在我认为 ,人在无端微笑时 ,不是百无聊赖 ,就是痛苦难当 。

她简直又累赘 ,又讨厌 ,十分可恨 。但是后来我很爱她 。这说明可恨和可爱原本就分不清 。

尘埃落定 笔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麦其土司的行刑人一代又一代都叫一个名字:尔依。要是他们全部活着,肯定就分不清谁是谁了。好在他们从来都只有两代人活着。父亲行刑,杀人的时候,儿子慢慢成长,学习各种行刑的手艺。杀人的是大尔依,等着接班的是小尔依。可以说尔依们是世上最叫人害怕,最孤独的人了。
我好久没有笑过了,好久没有笑过的人才知道笑使人十分舒服,甚至比要一个女人还要舒服。于是,我就干脆躺在地上大笑;看见的人都说,少爷真是病了。

所以,你去提一件我们没有办法的事情,除了增加自己的痛苦外,没有什么用处。

她这几句话使我的心既狂喜又痛楚,我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像紧抱着自己的命运。就在这时,我突然明白,就是以一个傻子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也不是完美无缺的。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这样,你不要它,它就好好地在那里,保持着它的完整,它的纯粹,一旦到了手中,你就会发现,自己没有全部得到。

我的心啊,现在,我感觉到你了。里面,一半是痛苦,一半是思念。

我爱她,但又常常拿她没有办法。每到这时候,我总是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傻子,你不爱我了。”  她这样说,好像从来就是她在爱我,而不是我在爱她,这就是女人,不要指望她们不根据需要把事情颠倒过来。

如彗星划过夜空 笔记

民主意识的一个重要来源是人性的觉醒,从而自然地引发出对底层悲惨状况的同情和不平,进而为他们争取权益。正由于这种同情大多发自有比较优越的社会地位、文明程度较高的阶层,或者说发自知识阶层,因此他们的民主意识从起源来说,都是带着原罪负担的。他们非常容易进入的一个误区,就是会不由自主地要美化底层,以平衡自己的原罪意识。他们会在表达对底层苦难同情的时候,在赞美底层的时候,表现得煽情和夸张,以支撑自己的道德感,他们中的一部分,会要求竭力降低自己的文明水准,甚至在行为上表现出反文明和粗俗。在这种心态的支配下走到极端,就会甚至连民众不理性的行为也会加以认同,直到最后形成一个互为因果、首尾难辨的怪圈。

宽容在人的观念和行动中,实在是一件最困难的事情。

亚历山大汉密尔顿(美国第一任财政部长)卸任后死于与艾伦伯格的决斗。
一个有能力的政治家,竭力去施展政治才华不难,而为了公众利益,在没有先例的情况下,自觉抑制自己的能力,却大概只有绅士政治家才能做到。-评论亚当斯

唯一真正能对这样强大的行政权力有所约束的是,经过启蒙的、获得充分信息的公民大众,只有获得充分信息的持批评态度的大众意见,能够保护民主政府的价值体系。所以,警觉的、无所不晓的、自由的新闻界本身,对于实现宪法第一修正案的目的是最为重要的。

美国参议院程序:filibuster 在一个议案预定要表决以前,某议员可以要求发言,在他还有话要说的情况下,表决只能推迟进行。这个议员就可以继续说,一直说到预定的最后表决时间过期,或者参议员们决定不再表决,放弃这个议案。

阿弥陀佛么么哒 笔记

真心有人送君一程,东西南北都顺路。真心有人帮你一把,立时三刻当下今天。

喜欢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去面对这份喜欢。重要的是,你是否有能力去喜欢,是否有尽力去触碰,是否有定力去坚守,是否有魄力去取舍,是否有权利去选择。

喜欢就好好喜欢,别把执着当认真,放弃当放下,随意当随缘。还有一句:婆娑大梦,日日黄粱,若真的喜欢,就别抗拒遗憾。

三体3:死神永生 笔记

我把太阳移到西天,随着阳光角度的变化,田野中禾苗上的水珠一下予晶晶闪亮起来,像突然睁开的无数眼睛。我把阳光调暗些,提前做出一个黄昏,然后遥望着地平线上自己的背影。我挥挥手,那个夕阳前的剪影也挥挥手。看着那个身影,我感觉自己还是很年轻的。
这是个好时光,很适合回忆。

云天明从萨伊手中拿过那面蓝色的旗帜,把它轻轻放到旁边的讲台上。‘“我不宣誓,在这个世界里我感到自己是个外人,没得到过多少快乐和幸福,也没得到过多少爱,当然这都是我的错……”他在说这番话时,双眼微闭,语气舒缓,仿佛在浏览自己凄凉的一生,而下面的程心,则像听末日审判般微微颤抖起来,“但我不宣誓,我不认可自己对人类的责任。”云天明镇定地说。

程心说她已经决定,“我们俩相隔快三个世纪了,我不指望能马上互相理解:“是,是。”AA一声叹息,“可你应该重新认识良心和责任这两样东西,责任使你出让行星,良心使你保留恒星;责任又让你放弃恒星的能量。你是过去那种被这两样东西绑架的人,像我的导师那样。不过,在这个时代,良心和责任可不是褒义词,这两种东西表现得太多会被视为心理疾病.叫社会人格强迫症.要接受治疗的。”

为什么要判死刑?答案是因为杀了人,但这只是正确答案之一还有一个答案是:因为杀的人太少了。杀一个人是要被判死刑的.杀几个几十个更是如此.如果杀了几千几万人,那就罪该万死;但如果再多些,杀了几十万人呢?当然也该判死刑,但对于有些历史知识的人,这个回答就不是太确定了;再进一步,如果杀了几百万人呢?那可以肯定这人不会被判死刑,甚至不会受到法律的惩处,不信看看历史就知道了,那些杀人超过百万的人,好像都被称为伟人和英雄;更进一步,如果这人毁灭了一个世界,杀死了其中的所有生命.那他就成了救世主。

维德抬头看着程心,目光中又露出了那种罕见的无助和乞求,他一字一顿地说:“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她两次处于仅次于上帝的位置上,却两次以爱的名义把世界推向深渊,而这一次已没人能为她挽回。

三体2:黑暗森林 笔记

晚霞的眼睛

主不在乎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唯一不可阻挡的是时间,它像一把利刃,无声地切开了坚硬和柔软的一切,恒定地向前推进着,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使它的行进产生丝毫颠簸,它却改变着一切。

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要多想。”“想了以后呢?”“北海,我只能告诉你那以前要多想。”   

章北海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舱外的东方延绪,他的目光平静如水,“同为军人,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你们按照可能的结果来决定自己的行动;而我们,不管结果如何,必须尽责任,这是唯一的机会,所以我就做了。”

出于此刻对章北海的敬意,特意去知乎拷贝了一个答案过来:

神一样的男人。他是《三体》电影甚至是小说能通过审查的关键:“各位领导,在审查会开始之前,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作品的梗概:虽然文革毁了太阳系,但是人类文明还是由党员延续到了星辰大海~~~~”

“哦…不不,我一般不会去打扰我爱的那些女孩子,我信奉哥德的说法:我爱你,与你有何相干?”

“毁灭你,与你有何相干?”

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尤其是当我们的世界需要牺牲部分来保存整体的时候,你们所设想的那种人文社会是十分脆弱的。

种坚如磐石的东西消失了,只透出疲惫的空白和深深的悲哀,这使他看上去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冷静又冷酷、深思孰虑行动果敢的强者,而是一个被往昔的沉重岁月压弯了腰的人。看着他,东方延绪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关怀和怜悯之情。

从“自然选择”号最后传回地球世界的影像看,章北海可能只用了一秒钟就明白了一切。他本以为自己在两个多世纪的艰难历程中已经心硬如铁,但没有发现心灵最深处隐藏着的那些东西,在做出最后决断前他曾犹豫过,曾经努力抑制住心灵的颤抖,正是心中这最后的柔软杀了他,也杀了“自然选择”号上的所有人,在长达一个月的黑暗对峙中,他只比对方慢了几秒钟。

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